日前，乐清市自然资源和规划局联合浙江省亚热带作物研究所一起开展抢救保护珍稀濒危植物天台铁线莲野外回归活动，多株天台铁线莲在乐清的岭底林场“安家”，成功回归野外。

这不是天台铁线莲的“第一次回归”，在过去的8年多时间里，已经有多株天台铁线莲回归野外。与此同时，另外两种珍稀濒危植物蛛网萼和笔筒树也在温州实现了“野外回归”。

6月4日，记者走进浙江省亚热带作物研究所（以下简称研究所），听这里的植物学家讲述一次次“野外回归”背后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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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线莲家族虽庞大

但天台铁线莲是浙江特有种

“铁线莲是实打实的‘藤本皇后’，野生铁线莲全球分布大概有多种，中国就有约种，园艺品种的铁线莲更是多不胜数。在这庞大的家族体系中，有四种铁线莲是浙江特有种，分别是舟柄铁线莲、毛叶铁线莲、浙江山木通、天台铁线莲。”浙江省亚热带作物研究所副所长郑坚向记者介绍，这次进行“野外回归”的天台铁线莲是这4种浙江省重点保护植物。

那么，濒危的天台铁线莲是如何来到研究所？又是如何从研究所重新回到自然的呢？郑坚告诉记者，这其中还有一个故事。那是在年，他的一位同学在乐清市雁荡山林场当场长，林场里的一位员工很喜欢上山采草药，偶然间在百岗尖看到了一株天台铁线莲，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植物，但就是觉得花开得很大很漂亮，就随手拍了一张照片。之后，同学将员工拍的这张照片发给了他，他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天台铁线莲”。

郑坚介绍，茎似铁线，花若睡莲，这是天台铁线莲最形象生动的描述，“它开出的花直径可以达到10多厘米。”目前资料显示，天台铁线莲仅在天台山、北雁荡山海拔约0米的山坡林缘及灌丛中零星分布，分布范围狭窄，加上天然繁殖率极低，栖息环境遭到破坏，导致天台铁线莲数量越来越少，已濒临灭绝。年，浙江省林业局把天台铁线莲列入《浙江省珍稀濒危野生动植物抢救保护行动“十四五”规划》物种之一。

在得知百岗尖发现了一株天台铁线莲后，郑坚立刻带领团队成员一起开启“拯救”行动。他们将这株天台铁线莲从乐清带到研究所，通过人工干预的方式让其加速繁殖。“如果是通过天然繁殖，它的一颗种子从落地到发芽可能需要一年多的时间，这期间一旦遭遇变故，可能就无法正常发芽生长。”郑坚告诉记者，过去8年多时间里，我市资规部门联合研究所已实现了多次天台铁线莲的“野外回归”，分别是在乐清原生境保护小区、乐清大荆及瓯海景山等地进行“野外回归”种植。此次“回归”将地点选在岭底林场，除了考虑到这里自然环境比较合适，还考虑到林场日常有工作人员，可以起到“守护”的作用，“回归野外不是结束，而是一个新的开始，我们还会定期开展随访，观察它们的生长状态，为了后续更多次的‘回归’做好准备工作。”

记者了解到，郑坚的团队正承担浙江省农业新品种选育重大专项——铁线莲新品种选育与育种技术研究，开展了全球性的铁线莲种质资源收集，建成首个且唯一的国家铁线莲种质资源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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号称植物界的“活化石”

去三垟湿地、肯恩大学就有机会看到它

“这些年，通过我们的努力，成功实现‘野外回归’的濒危植物，不仅只有天台铁线莲而已。”说话间，浙江省农业科学院亚热带作物研究所观赏植物研究室副主任胡青荻博士带着记者来到研究所的种植园区，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棵“奇怪”树，树上未长开树叶仿佛一条条卷曲尾巴，树干仿佛脱了皮似的，呈现斑点状。

“它叫笔筒树，能长到8米多。”胡青荻笑着告诉记者，笔筒树起源于3亿年前，与恐龙同属“爬行动物”时代的两大标志，被称为“活化石”，列入国家二级重点保护野生植物和中国珍稀濒危植物名录。

研究所里笔筒树来自哪里呢？记者了解到，温州是我国大陆现存笔筒树分布的最北缘地带，原先分布点有苍南、龙湾、泰顺等3个地方，但随着生境的改变、人为的破坏，后期仅存苍南一个保护点，而研究所里繁殖的笔筒树，其亲本就是来自苍南大渔。年左右，苍南当地有关部门在苍南大渔发现了笔筒树的存在并进行了保护，为了进一步开展保护和繁殖，年，研究所人员与当地资规部门联合，将笔筒树孢子带回了研究所开展研究工作。。

“你看，这就是孢子，笔筒树是通过孢子繁殖的。”顺着胡青荻手指的方向，记者看到笔筒树的每一张叶片背后都有密密麻麻的小黑点，也就是她说的孢子囊群。胡青荻介绍，其孢子萌发时对湿度要求非常高，因此萌发率在野外非常低，“我们把它带到研究所，通过控制温湿度环境及组织培养等人工干预帮助其繁殖，现在我们已经繁殖出了几百棵笔筒树，其中有棵已经回归野外，市区三垟湿地、肯恩大学就有，感兴趣的市民可以去发现。”

“许多人都觉得植物不会说话，其实它们也会‘说话’。”胡青荻告诉记者，像是笔筒树就是一种非常怕冷的植物，像是去年农历年底天气特别冷，研究所种植在户外的笔筒树就冻伤了不少，枯萎、叶子发黄、莫名落叶，其实都是植物在“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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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园里绣球花常见

大龙湫旁的蛛网萼却少见

看过笔筒树，胡青荻又带着记者找到了研究所里的另外一种濒危植物——蛛网萼，属于绣球花科蛛网萼属。记者发现，这种植物与天台铁线莲、笔筒树扎根在土地里不同，竟都是长在岩石缝隙里。

记者了解到，蛛网萼为东亚特有单种属植物，国家Ⅱ级重点保护野生植物，《中国植物红皮书》列为易危种。其间断分布于中国和日本，是日本与亚洲大陆分离以前即存在的孑遗植物，在我国仅分布于赣东、闽北、浙南及皖南的部分地区，它对研究植物地理、植物区系具有较高科学价值。

“说到蛛网萼的发现，其实也是源自我们在乐清大龙湫、小龙湫开展的野外调查。”该研究所特色蔬菜研究室主任钱仁卷博士告诉记者，告诉记者，如今研究所培育的蛛网萼，其亲本都来自当时的发现，“大、小龙湫都是雁荡山的重要景点，平时游客非常多，其在野外自然繁殖遭受的困难比较大。”

据介绍，通过深入研究，研究所已探明了蛛网萼的光合特性，是典型的荫生植物，完善了蛛网萼的特征特性资料，同时建立了种质资源繁育圃，通过不同扦插基质、激素处理及不同插穗的扦插试验，获得较优的蛛网萼扦插方案，扦插繁育幼苗上千株。此外，研究所还开展了离体保存研究，初步建立离体保存技术体系。

据了解，目前，乐清市资规部门联合研究所，已在乐清岭底林场、乐清雁荡林场、乐清石斛谷、温州景山等分批开展了蛛网萼“野外回归”试验，回归种植株，回归点面积约余平方米。

另外，该研究所功能植物研究室主任周庄博士解决了台湾独蒜兰、台闽苣苔、梵净山石斛、金线莲、白及等一批珍稀濒危植物的繁育难题，其中台湾独蒜兰、梵净山石斛、金线莲均为国家二级保护植物，且都具有重要药用价值；台闽苣苔为单种属，也是浙江省重点野生保护植物。由他带领的小组通过“野外回归”技术在泰顺司前镇竹里村、里光村和左溪村分别建立了台湾独蒜兰、台闽苣苔、金线莲和白及的野外回归点，在丽水遂昌九龙山自然保护区建立梵净山石斛和金线莲5野外回归点，目前总体生长良好，有效地增加了这些物种在野外的数量，为这些物种的保护和利用提供基础。其中，金线莲株、白及株、梵净山石斛株、台湾独蒜兰株、台闽苣苔株，共计株。

除了这三种濒危植物在研究所工作人员的共同努力下实现了“野外回归”的可能性，记者还在这里看到了唐菖蒲（温州）。据了解，年在苍南北关岛首次发现野生唐菖蒲，鉴定为逸生群落归化乡土植物，为中国唯一野生分布。此后，浙江省农业厅公告第5号“列入浙江省首批农作物种质资源保护植物——唐菖蒲(温州)”。

联合国《生物多样性公约》秘书处年9月发布的第五版《全球生物多样性展望》指出，“人类在留给后代的遗产问题上正处于一个十字路口。生物多样性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丧失，而造成其减少的各种压力在加剧。”

近些年，研究所在国家林草局、省林业局、省农业农村厅以及市县资规局、科技局的支持下，还陆续开展了台湾独蒜兰、台闽苣苔、梵净山石斛、金线莲、白及、降香黄檀、金豆等多种濒危植物保育工作。在郑坚、钱仁卷、周庄、胡青荻等这样植物研究工作者看来，通过原生境保护、迁地保护、扩繁和野外回归种群增强，最终让濒危植物重归野外或创新利用，是保护生物多样性的重要途径，且是刻不容缓需要坚持做下去的事情。

供稿:温州晚报

记者陈培培

摄影:陈培培

部分照片受访者供图